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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追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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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追夢

列車載著我的夢想遠去

穿過熙攘的人群

來到繁華的都市

這多雨的城市是否有我的夢想

憂傷如雨絲般在心頭繚繞

心早已被雨水洗得發白

太多的夢需要實現

我張開雙手希望蒼天借點時間

卻看見雨滴從指間劃過

當他第一次在臨雲的日記本看見這首詩時,感到心在顫抖,眼淚奪眶而出。日記本是臨雲去世後在她的箱子裏找到的,現在他又想起了這首詩,《相聚》已化為灰燼,不知臨雲現在是否生活在幽幽城。

時間對臨雲是那麽的寶貴,可大一時他卻讓時間就那麽荒廢了,如果能將自己的時間給妹妹多好。

上大學前,臨風以為大學的生活會很豐富多采,進了大學後,他卻感到很空虛,感覺心就像一個黑漆漆的房間,什麽也看不見,裏面好象有很多東西,好象又什麽也沒有。他一直在心裏摸索,仿佛在探尋一個未知的領域,希望能從裏面找到什麽,有時候好象摸到了,準備去抓時,卻什麽也沒抓住。徒勞地探索令他的心情煩躁,什麽也不想幹,甚至懶得開口說話。

為了讓心靈不再空虛,讓心情不再煩躁,他到書店買了一本《聖經》,想在耶酥身上找到寄托,驅除心裏的煩躁和不安。結果當他看到那些覆雜難記的西方人名時,心情反而更加煩躁。煩躁占滿了他心裏所有的空間,就連主的力量也無濟於事。

一天他無所事事地翻著《聖經》,無意中在《約伯記》裏看見一行字:你因有指望,就必穩固,也必四圍巡查,坦然安歇息。

“指望”是什麽意思?他想,是指希望嗎?我的希望又是什麽?指夢想或理想嗎?還是指耶酥?

應該是指夢想吧!想到夢想,他想起自己在文學社參加過的一次演講。剛進學校時他準備在大學試著再追尋一下文學夢,於是就和宇明加入了文學社。剛加入不久,文學社就為社員們舉辦一次演講比賽,他和宇明都報名參加了。他們倆開始忙著寫演講稿。宇明為了寫好演講稿,整天往圖書館和網吧裏跑。臨風不像宇明那麽有精神,懶得去查資料,直到演講比賽的前一天晚上才開始寫,而宇明早就將演講稿被得瓜滾爛熟。演講比賽的那天別人都胸有成竹,只有臨風還忙著邊背邊修改演講稿。

他和宇明被分在了同一個小組,先是宇明上臺做演講,宇明演講的題目是《在雲中放飛青春》,很精彩,博得陣陣掌聲,尤其是最後一句:青春就如行雲一樣飄渺,同學們,為什麽我們不在雲中放飛自己的青春,讓她享受騰雲駕霧般的激情?

輪到臨風時,他漫不經心地走上臺,說,各位評委、同學們大家好!今天我演講的題目是《人生夢》。

“著名作家成星華說過,一個人只要有夢想,就算他是個瘋子,他也永遠是清醒的,因為一個人只有有了夢想,他就能清楚這輩子到底為什麽而活。

每個人的一生都有自己的追求、自己的夢想,都為自己的夢想奮鬥過,拼搏過,是否每個人到最後都能夢想成真,我認為這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做到這一生不要後悔。

我喜歡做夢,因為夢想很美,它能滿足心靈,讓我忘記疲憊,能使我微笑入睡。進入大學後,我常想:在大學裏我應該做什麽樣的夢?是讓夢像流星一樣光輝燦爛,還是讓夢平平淡淡?不知在座的同學是否有過同樣的想法。也許有人會說,我們早已經過了做夢的年齡,大學生面對的將是社會。是的,我們面對的將是社會,將是殘酷的現實,但現實其實不過是夢的裝飾品,不過是讓夢變得更有味道,讓夢充滿酸甜苦辣。

人的一生就是一場夢,只是每個人的夢的內容不一樣而已。

在大學裏我們應該做個什麽樣的夢?每個人的心中可能早已有了答案。做什麽夢都可以,千萬不要不做夢。

明確了自己該做什麽樣的夢,就應當勇往直前,不要有所牽掛。可能你的夢會被別人嘲笑,會被親人反對,會困難重重,此時希望你不要退縮。《我有一個夢想》的作者馬丁.路德金的夢想是希望這世上不要有種族歧視,希望有天黑人可以和白人一樣地生活,他一直為這個夢想奮鬥,甚至為它獻出了寶貴的生命。他的生命因為他的夢想而消失了,但他的夢想卻在全世界人民心中永存。路也許會走完,但路上的泥濘險阻與如畫的風景,卻會在旅行者心中長存;生命或許會消失,但生命的光輝永遠都不會消失。生命的光輝是什麽?就是你心中為之奮鬥的那個夢。這就是人生夢,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的夢。面對你生命中的夢,你有什麽理由退縮呢?

夢的途中肯定會遇到挫折,可能夢想到最後都不能成真,迎接你的會是失敗。當你面臨失敗的時候,希望你記住這句話:只要願意,任何時候你都能重新開始,因為我們所說的‘失敗’不是失意,而是失去信念、灰心喪氣。只要你堅持心中的信念,保持激昂的心情,你心中的夢想永遠都不會消失。因為人間處處盡是峰回路轉,到最後失敗總會風吹雲散。

在大學裏放心去尋找屬於你自己的夢吧!無論什麽時候,堅持你生命中的夢,讓你的人生夢永放光彩!

謝謝大家!”

他願本打算講到“永放光彩”時,準備邊講邊揮起右手,做一個播灑光輝的手勢,可在臺上由於太想快點講完,快點下去,一激動就給忘了,講完後他才想起來,想補上,只好邊做那個手勢邊說謝謝,那樣子不倫不類,滑稽的很,把在座所有人都逗笑了。

演講比賽的結果,宇明小組第二名,臨風小組第四名。小組前三名的才有資格參加決賽,他只是第四名,就免談了.

比賽結束後,宇明問,臨風,中國有個著名作家叫成星華嗎?

他大笑,說,有啊!就是我呀!我的網名就叫成星華。

宇明也笑道,真是個臭屁的家夥!把大家當白癡耍!

宇明又接著說,說實話,你的演講稿寫的內容真不錯,演講時的音調也很抑揚頓挫,可惜就是少了必要的肢體語言,不然你肯定能進入前三名,你小子,都沒看見你準備,能取得這樣的成績,很不錯了。

他參加演講比賽是因為覺得生活太無聊了,想找點事做一下,並不在乎能否進入決賽。

《人生夢》,演講時說得好聽,我的夢早在高中就消失了,哪還有什麽夢想,什麽指望?這世上有很多人就是這樣,說的比唱的都好聽,可真正要他做的時候就做不到。

宇明說,“指望”是一種心靈的寄托。信仰宗教的人他會將自己寄托給神,認為自己有神保佑,什麽都不怕;不信仰宗教的人,他的指望就是夢想,他會朝著自己的夢想不斷拼搏、奮鬥,無怨無悔。將自己寄托給神的人是愚蠢的,因為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神;那些朝著自己的夢想奮鬥的人才是聰明的,才是真正的強者,因為他們相信自己就是神。

他有次和宇明討論“指望”時,宇明說了這番話。

宇明的“指望”是自己的夢想,他要在文學上取得成功,他要羅蘭真心地愛他。所以他幹什麽都目標明確,堅韌不拔。

我沒有什麽指望,臨風想,既不信仰什麽宗教,又沒有夢想,我有的只是無法言表的空虛。

你只是因為空虛才追我,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我。柯夢琴有次給他發短信說。

我真的是因為空虛才喜歡夢琴嗎?有段時間他總是在心裏問這個問題。如果是因為空虛,為什麽我會經常夢見她?好幾個晚上總是做同一個夢,在夢裏,我和她手牽著手走在一條寂靜的路上,四周很黑,很靜,我轉過頭看著她恬靜的笑臉,她的頭發突然開始變白,慢慢變得花白,臉上漸漸呈現出皺紋,那一刻我好難過,想阻止,卻又無能為力,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老去,我緊緊抓住她的手,心裏卻有種幸福的感覺,至少在她老去的時候我能陪在她身邊。

如果真的是因為空虛,為什麽當我看見她和秦超在一起的時候會那麽不開心?盡管秦超一再地向我保證絕對不會喜歡她,我也知道秦超不會喜歡她,但那段時間還是和秦超鬧得很不愉快。

想起那段不愉快的時光,臨風覺得很對不起秦超。秦超一直把他當無話不談的朋友,甚至在自殺的那天晚上找他說了很多話,還將自己好看的衣服、鞋子全給了他。

那是在大一下學期六月的一個晚上,秦超把他約到宿舍樓的天臺上,天臺上一個人也沒有,夜空有很多星星,有一點風。

秦超說,我知道現在你為了柯夢琴內心很痛苦,但我比你更痛苦。如果你真心喜歡柯夢琴,只要你堅持,她總有一天會被你感動。可我喜歡的人,就算我再怎麽堅持,不管為他付出多少,也不會有結果。我感到好絕望!

他勸秦超,你為什麽不試著去喜歡那些對你有好感的女生?

你以為我不想嗎?可我做不到,如果讓你將對柯夢琴的感情轉移到另一個女生身上,你能做到嗎?我知道你做不到,因為你和我一樣,陷得太深了。

臨風看著秦超,覺得他好可憐。秦超的追求是永遠不可能得到的,他為什麽會喜歡宇明?也許他是身不由己。他怎麽可以讓自己陷得這麽深?

秦超蹲在地上,痛苦地捂著臉。臨風聽到他抽泣的聲音,很想安慰他,卻不知怎麽安慰,只能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。秦超抓住他的手,站起來,將頭靠在他的肩上,默默地哭。

秦超哭了好半天,然後擡起頭,說,好了,回宿舍吧!一切總會解決的,一切都會過去的。

臨風聽了他的話,很高興,以為他真的想通了,高興地陪他回宿舍,還對他說,這就對了,這才像個男人,拿得起放得下。

秦超當時只是笑了笑,沒說什麽。

秦超回宿舍後將自己好點的衣服、鞋子都給了臨風,說要重新做人,以後全都買新的。

臨風知道秦超家很有錢,以為他真的會去買新的,收到他的名牌衣服和鞋子還開心地說,那就不客氣了!

沒想到第二天早上上學時,他們發現秦超由於服用過量的安眠藥再也起不來了。

臨風很傷心,朝宇明臉上狠狠打了一拳。宇明沒有還手,也沒有生氣,對著秦超冰冷的屍體說,對不起!

秦超死後,臨風很長一段時間都生活在自責中。秦超和宿舍人的關系一直搞不好,除了臨風和宇明。後來不知為什麽,宇明總是和他保持距離,甚至很少和他說話,秦超就只有臨風一個朋友了。

現在他想起秦超依然很難過,也許秦超此時正在幽幽城。想到這裏,他將《追夢》撕下,點燃……

郁鷥鳥追夢

回到幽幽城已是傍晚,王正在和文丞相在日照宮議事。在幽幽城,丞相分文武,文丞相管理幽幽城的內部事務,武丞相負責將士們的物資補給和軍械制造。

侍衛通傳後,我進門時剛好聽見文丞相說,王,您不覺得自從一百年前從撒哈手上將武丞相救回後,武丞相好象變了很多嗎?您看不出他現在對軍械的制造越來越怠慢了嗎?

王笑道,丞相,你不要想太多了,每個人年歲一高肯定會有所改變,沒什麽好奇怪的,就像我,剛繼承王位的時候雄心萬丈,發誓要讓魔域在冥界消失,可現在我只是希望幽幽城的城民能在我手上安居樂業,不受到任何外界的傷害。

王見了我,將文丞相撇開一邊,問,紫月劍找到了?

我回答,是的。

我先將事情的原委稟告了王,最後將赤峰父親的話轉告給王,王聽後,輕聲地重覆了一遍:幽冥之界,魔域蠢動,雙星會聚,星赤風華。

雙星會聚,星赤風華,王喃喃自語地念著這兩句,看著我和赤峰,然後笑了,笑得很燦爛,我從來沒見過王笑得如此開心。王問赤峰,你父親叫什麽名字?

赤峰回答,不知道,我從小就在父親身邊,只知道叫他父親,根本不知道父親叫什麽名字,他也從來沒對我說過。

王又問,你從小在憶夢谷長大?

是的,赤峰回答。

憶夢谷就你和你父親兩個人?王問。

是的。

應該是他了,王說。

我問,是誰?

是幽幽城的神!王說。

神?我不是很相信,但沒說出來。

王說,星華,以後赤峰跟著你,和朝陽一樣,是你的副將。赤峰,你願意做星華的副將嗎?

能跟著哥,做什麽都願意,赤峰說。

王滿意地點點頭,說,你會像你哥一樣,成為幽幽城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

父王,我先回月照宮了。藍沁兒始終一聲不吭地站在一邊,終於說出一句話。

藍沁兒沒等王說話便轉身離去,沒看任何人一眼。我望著藍沁兒瘦削的背影,覺得她是那麽的遙遠。

王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,說,星華,塵世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,夢總有醒的時候,不要對夢太執著。

文丞相一直被冷落在一邊,只好說,王,老臣先退下了。

這時我和赤峰也該告退了。

文丞相和我們一起出日照宮,天已黑,一輪明月掛在夜空。月色怡人,我、赤峰,還有丞相三人踏著月色走在寂靜的街道上。路上文丞相問,赤峰,你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憶夢谷嗎?

赤峰回答,是的。

文丞相又問,你父親是你的生身父親嗎?

赤峰低下頭不知如何回答,我說,丞相為什麽對這個問題這麽感興趣?

文丞相看著前方,感慨地說,如果我的松兒還在的話,應該也像赤峰這般大了。

我問,松兒是誰?

文丞相說,他叫雲松,是我的孩子。

赤峰忙問,那您的孩子現在在哪裏?

不知道,應該死了吧!丞相難過地說。

快到星照宮時,文丞相和我們分手。回到星照宮,星照宮離日照宮不遠,建造與日照宮和公主住的月照宮差不多,由大理石和無數粗大的石柱構成。侍從們見我回來都很開心,他們畢竟很多年沒見到主人了。

赤峰問,哥,為什麽你住的地方可以稱作“宮”?稱作宮的地方不是只有王室的人才有權住的嗎?

我回答,不知道,這座府邸是王賜給我的。

星照宮的任何物件都保持著原樣,每一樣東西似乎都在等待它們的主人。我命一個侍從為赤峰安排了一個房間,赤峰先休息去了。

我無法入眠,一個人在宮內徘徊,整個宮殿回蕩著我孤寂的腳步聲。

以前在幽幽城,每當失眠時,我會站在王城的城墻的最高處——寮望臺。這座寮望臺建在一座連山的城墻上,很高,幾乎聳入雲霄。在寮望臺可以將王城內阡陌縱橫的街道、井然有序的樓閣亭宇一覽無餘,幽幽城的東南西北四方各有一座防衛城,四城由長長的城墻相連,形成一個巨大的正方形,四城中間就是王城,正是我現在所在的城。東南西北四城各有一條寬闊的大道通向王城。幽幽城東面是落鷹洋,其它三面是連綿起伏的山巒。

今晚我又來到了寮望臺。望著明月,王的話不停地在耳邊繚繞:塵世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,夢總有醒的時候,不要對夢太執著。

真的只是一場夢嗎?為什麽這個夢要醒來?為什麽醒來後留給我的除了憂傷什麽也沒有?

站在寮望臺上,俯瞰王城內外,明月仿佛為幽幽城披上一層薄薄的銀白色的棉絮,整個幽幽城正安靜、和諧地沈睡。

天空傳來郁鷥鳥鳴叫的聲音,天快亮了。

將軍,天快亮了,我陪您回家!朝陽站在我身後說。

以前每次在我失眠的時候,朝陽總會不知不覺地站在我身後,默默地陪著我,直到郁鷥鳥鳴叫時,他才會說,星華,天快亮了,我陪你回家!

我轉身對朝陽說,朝陽,還是和以前一樣叫我星華,不要再對我稱“您”。

朝陽開心地說,我以為你從塵世回來後會有所改變,沒想到你一點也沒變,還是和以前一樣,一樣的失眠,一樣的喜歡別人叫你星華。

其實我變了,只是你還沒發現。我說。

月亮快下山了,掛在天邊如一塊晶瑩剔透的明玉。

星華,你是否還記得小時侯的空靈學校?是否還記得芬蘭?是否還記得一百年前的那場戰爭?

朝陽問了我一連串的“是否”,好象很擔心我將這一切都忘記。我怎麽會忘記呢?那些都是我在幽幽城最珍貴的記憶。

我從小在空靈學校長大,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,只知道王像父親一樣照顧我,只知道朝陽、芬蘭是我最好的朋友。空靈學校是幽幽城唯一的一所魔法學校,在這所學校裏可以學習至高的魔法,每隔一百年招一百名學生,每一批學生畢業後必須誓死效忠幽幽城。這一百名學生都必須是幽幽城最具天賦的。空靈學校的校長由王擔任。

我很懷念在空靈學校的那段時光,那時侯我、朝陽、芬蘭總是形影不離,除了睡覺,幹什麽都在一起,一起上魔法課,修煉至高的魔法;一起坐在藍嫣樹下數雕落的嫣花;一起躺在草坪上看七色的彩虹;下雪的時候,我們三人一起凝聚各自的靈力,讓三人的力量合為一體,將冰藍的雪花再次從地上揚起,讓雪花密密地在天空飛揚,令整個學校都看不清路,教室裏、寢室內也都飛揚著雪花,為此事,王還懲罰了我們,將我們分別關在一個黑漆漆的房間,面壁思過了一天。

在空靈學校的最後一年,王讓每個學生挑選一件神兵,我選的是千古絕劍——紫月劍,朝陽選的是破冰玉蘭笛,芬蘭選的是制魔琴。要想拿到自己所選的兵器,都必須經歷嚴酷的考驗。想取得紫月劍,必須跳進烈焰爐陪同紫月劍提煉七天,否則就算得到紫月劍也無法操縱它。玉蘭笛藏在千年冰窟中,制魔琴藏在魔窟中,有能力找到它們並活著出來,他們就能成為這兩樣兵器的主人。

朝陽和芬蘭勸我放棄紫月劍,他們說,幾百年來沒有一個人可以將紫月劍從烈焰爐中帶出來。可我還是固執地跳入烈焰爐——取得紫月劍也是王對我的期望,因為只有獲得紫月劍的幽靈才有資格做“護冥將軍”,才有資格統帥幽幽城的所有將士。

和我爭奪紫月劍的還有其他幾個同學。我們坐在爐底,烈焰將我們團團圍住,感覺全身火辣辣的刺痛,像要被熔化般難受。有兩個同學只在爐中忍受片刻便撤了出去,到第五天的時候只剩下一人和我爭奪紫月劍,他叫斷愁。堅持到最後一天時紫月劍居然向我和斷愁攻擊,它先向斷愁刺去,斷愁連忙閃開,又轉而攻向我,沒多少氣力的我已無法避開這一擊。紫月劍向刺來,我用盡全力躲閃,但依舊被它刺中了肩膀,深藍色的血液湧出,在烈火中立刻凝固。紫月劍粘上我的鮮血,發出紫色的靈光,停歇在我的面前。我和斷愁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。

當我筋疲力盡地乘著紫月劍躍出烈焰爐時,朝陽和芬蘭早已拿著各自的兵器在外面等著我。那些沒有能力取得紫月劍的幽靈只有再選擇其它兵器。

我們畢業的時候,也就是我們成年的那一年,魔王撒哈便率領他的魔域軍團越過落鷹洋,大舉侵犯幽幽城。

王率領空靈學校所有的學生和幽幽城最強的勇士在棄魂坡迎戰撒哈。

交戰的那天,天空是灰藍色的,空曠而孤寂,天上看不見一只鳥,沒有一絲風。那場戰爭很殘酷,戰場上到處都是悲涼的呼喊聲,到處都是戰士臨死時淒慘的叫聲,到處都是藍色的血液。撒哈的黑暗力量實在太強大,王凝聚了所有的力量也只能和他打成平手。

在那次戰爭中,武丞相被撒哈所俘,王命我率一支精英部隊營救,那支精英部隊是由一批剛從空靈學校畢業的優秀學生組成,一共五十人。記得那支精英部隊裏有朝陽,芬蘭,斷愁,飛雲,玉魄,情欽等人。

從撒哈的營中偷偷救出武丞相後,在撤退時卻被發現。撒哈率領魔域軍團一路追擊著我們。

在撤退的過程中,我親眼看見自己的同學洛思被撒哈輕易地一劍斬下頭顱,他的身軀在撒哈的腳下抽搐,藍色的血液流了一地。撒哈踩在洛思的軀體上,用黑色的劍挑起洛思的頭顱,藍色的血液順著撒哈的劍流下,流到他的手指上,他得意地直笑,整個戰場都回蕩著撒哈可怕、惡心的笑聲。

我悲憤地揮起手中的劍,用盡全力飛身向撒哈斬去,撒哈只是用劍輕輕一擋,我便彈出幾丈遠。洛思的頭顱從撒哈的劍上飛出,滾到我的腳邊。洛思的眼睛直瞪瞪地望著我,嘴角含著微笑。

我不得不使出自己最強的奧訣——“紫月靈光”,一道紫色的光劍從我的紫月劍直奔撒哈;朝陽吹響玉蘭笛,——“天使之音”的音符化作無數把冰藍色的小刀向撒哈飛去;芬蘭彈奏制魔琴,——“上帝召喚”的旋律化作深藍色的劍氣射向撒哈。撒哈用劍在面前劃出一道黑色的屏障,我們三人的攻擊也只能將他擊退幾步。

我們無法抵擋撒哈,眼看我率領的精英部隊要全軍覆沒時,王及時趕到,將魔域軍團殺了個措手不及。最後在王與撒哈對決時,我在撒哈背後擲出紫月劍——紫月劍是無堅不摧的,只有它才能擊破撒哈的保護屏障——穿透他的身體,王趁機重創他。

在那場戰爭裏,剛從空靈學校畢業的一百名學生,最後只剩下十幾個。撒哈也元氣大傷,率領殘部逃回魔域。

在追擊撒哈的途中,朝陽差點被撒哈的劍氣所傷,我擋在他的前面,黑色的劍氣擊中我的右胸膛,從此在我的右胸膛留下一個黑色的烙印。朝陽每次看見這個黑色的烙印都會難過地說,星華,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!

將撒哈趕過落鷹洋後,我們才發現芬蘭不見了,有人說她被撒哈帶走了,有人說她戰死了,也有人說她當了逃兵。以後再也沒人見過芬蘭,我曾和朝陽四處尋找,始終沒有她的音訊。也許她真的戰死了,——我和朝陽相信她是戰死了。

那場戰爭後,幽幽城的上空多了許多郁鷥鳥,它們總是盲目地飛翔,沒有方向,沒有目標,在幽幽城上空盤旋,叫聲哀婉、淒惻,讓人聽了想落淚。蔚藍色的天空下,它們亮藍色的羽毛閃爍如流星。

王說,這些都是為幽幽城犧牲的勇士。

王說完,將滿地的嫣花揚起,嫣花在天空飛舞,形成一個巨大的花環,將天空盤旋的郁鷥鳥圈在中央。王望著花環中的郁鷥鳥,眼內閃爍著淚花。

四周都是昏黃的燈光,看不清路燈後面是什麽,我沿著昏黃的街道一直往前走,要到哪裏?我不知道,只知道向前走,走到街道的盡頭,走到燈光的盡頭。沈靜的街道只有我孤寂的腳步聲在回蕩。這時,前方有個人朝我走來,腳步輕盈,穿著紫色的T恤,深藍色的牛仔褲,長長的馬尾辮在腦後一甩一甩的,燈光將她的身影拖得長長的。她走到我的面前,停住,我終於看清了她的臉,是子伊。她帶著如春風般溫暖的微笑,伸出手輕輕撫摸我的臉龐,我閉上眼睛,感受著她手指的溫暖。她說,追憶,不要怕,有我在你不會孤獨。

然後,我感到她的手指變得冰冷,睜開眼,卻看見身著紫色長裙,一頭藍發的藍沁兒。她冷冷地看著我,轉身離去,越走越遠,消失在燈光盡頭……

每次從夢中醒來,回想起藍沁兒冰冷的目光,我都會感到難過。直覺告訴我,藍沁兒肯定就是子伊,可為什麽她不願承認?她是否有自己的苦衷?還是她在恨我?

赤峰和朝陽經常問我在塵世的經歷,我說,在塵世,有許多人總是在失去以後才知道曾擁有過,等到他們懂得去珍惜的時候,才發現已經無法挽回。塵世的人大多喜歡去追求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、也不可能得到的東西,他們認為那些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貴的。其實自己擁有的才是最珍貴的,當他們明白這個道理時,也就是他們離開的時候了。

朝陽說,你忘不了塵世,對嗎?

我擡頭望著天空的郁鷥鳥,說,你知道為什麽郁鷥鳥的鳴叫那麽淒慘嗎?因為它們忘不了生前的那些人和那些事!

朝陽看著我,問,星華,你在塵世到底經歷了什麽事?讓你如此地丟不下,忘不了,讓你變得如此地多愁善感,不再像以前那樣剛毅。鑄心本來是讓你從悲痛中變得更剛強,可你卻越來越脆弱了,難道鑄心對你說是錯誤的?

我搖搖頭說,鑄心至少讓我懂得了什麽叫愛,這是我以前從未體驗過的。

赤峰問,哥,什麽叫愛?

看看天空的郁鷥鳥,它們比誰都理解什麽叫愛,它們愛著幽幽城,愛著自己的心上人,愛著身邊所有關心他的人,愛著這深藍色的大地和山脈,愛著這裏的一草一木……太多的愛束縛著它,無法割舍,令它無法遠飛。

赤峰望著天空的郁鷥鳥似懂非懂地聽著。

朝陽說,星華,為什麽你一直不肯說在塵世的經歷?

我沒有回答。

是不是與子伊和公主有關?朝陽問。

我驚訝地望著朝陽,問,你是怎麽知道的?

朝陽低下頭沒出聲。

嫣花開始雕落,快要進入冬天了。我獨自在城郊的藍嫣樹林漫步。秋風吹過,嫣花一瓣瓣從枝頭飄落,地上鋪滿了嫣花,我踏著花瓣漫無目的地走。不知為什麽,從塵世回來後,每次看見嫣花雕落,我就會感到莫名的憂傷。

樹林裏傳來優美的歌聲:

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

不是生與死的距離

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

你卻不知道我愛你

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

不是我站在你面前

你不知道我愛你

而是愛到癡迷

卻不能說我愛你

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

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

而是明知道自己愛你

卻對你裝作毫不在意

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

不是裝作毫不在意你

而是每天和你在一起

卻要對你挖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

歌詞好熟悉,這是子伊將泰戈爾的原創改寫後的詩,在塵世子伊曾對我說,這首詩就像寫的是她自己。她最喜歡的就是這首詩,甚至可以將它倒背如流。現在她將這首詩改成了歌,歌曲是那麽的哀婉動聽。我順著歌聲走去,看見藍沁兒依在藍嫣樹下,她沒有蒙面紗,自從被我看見她的樣子後,她就不再蒙面紗。她那藍色的頭發隨風飄擺,仰著頭,望著雕落的嫣花,伸出雙手想接住它們。嫣花一瓣瓣地落在她的頭上,肩上,手上,她一動不動仿佛雕像。這一幕就像一幅美麗的畫。

子伊,我叫道。

藍沁兒慌忙扭過頭,望著我,好半天才說,我不是子伊!

不要再騙我了,剛才你唱的歌已經出賣了你。

我——

子伊!

藍沁兒猶豫了半天,低聲叫道,追憶!

她冷若冰霜的表情不見了,變得溫柔嫵媚,仿佛冰雪融化,恬靜的臉如水一般清純。這才是子伊,單純的子伊,如春風般溫暖的子伊。

你終於肯承認自己是子伊了,我開心地說。

我——

什麽都別說了。我走過去,把她擁在懷裏,說,給我一次機會,我會好好珍惜你,好好愛你!

藍沁兒將頭靠在我的肩上,羞怯地說,我早就說過,我始終願意做你最後的選擇!

為什麽現在才承認?

因為父王不允許我承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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